引子
拜新冠所赐,最近杨过、杨康和王重阳三个名字给火了。前两者只是虚构人物,无须在意,于是笔者便又想起了老王。起初对王重阳的关注,是源于金庸对待历史人物的诡异态度。由于查家在满清入关之初即屈身投效,此后高官显宦层出不穷,因此查良镛对汉奸、卖国贼的态度一直比较反常,总是要在小说里面煞费苦心地粉饰溢美,将其叛国投敌的行为说成是顺天应命、喜迎王师;而他的另一个癖好,则是在小说里面歪曲历史,颠倒黑白,硬生生将另一批汉奸包装成了文天祥、史可法般抗击异族、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,如吴六奇,如张三疯,如丘处机,如王重阳。
在《射雕英雄传》和《神雕侠侣》中,王重阳被刻画成了一位盖世的大英雄、大豪杰。他变卖家产,组建义军,抗击金兵多年,最终在兵败之后,仍然不肯放弃,还始终想着再举义旗,并修建了活死人墓,还安了“断龙石”,时刻准备着与敌协亡,更将忠义精神和舍生取义的情怀播撒到了“全真七子”和各代弟子心中……
结果培养出了一窝子汉奸!
临近年关,闲来无事,就扯一下金庸给老王蒙上的这张画皮,给大家呈现一个真实的“重阳祖师”形象。以破谎言,以正视听。
一、伪齐进士
王重阳,咸阳县大魏村人,北宋徽宗政和二年(1112年)生。由于其家是咸阳富户,因而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,得以在文、武两个领域都有着一定的造诣。然而其人性情怪诞(比如他曾在文集中自称“诬兄骂嫂慢天地,不修家业不修身”),而且性格孤僻(“自幼不群”),不擅社交,情商较低,这也是他后来在忽悠世人方面的成就远逊于其徒丘处机的原因所在。
入侵灭亡北宋之后,金国在江北之地上扶持了“伪齐”(类似于抗日时期的汪伪政权),以替其搜刮民脂民膏、奴役江北的汉人。而陕西地区,便处于伪齐的管辖范围之内。
金天会九年(1131年),王重阳来到长安,进入伪齐的京兆府读书,二十岁时便“修进士举业”(《全真教祖碑》)。
至此,王重阳的仕途还是很顺利地——在授进士之后,他就有了在伪齐做官儿的资格,堪称是前途光明。然而此后他的命运便出现了波折,据《金莲正宗记》记载:“当废齐阜昌间,献赋春官,忤意而黜。”王重阳“献赋春官”的用意并不难猜——历朝历代,初获功名者通常都要在等待数年之后,才能被实授官职。因此王重阳便积极活动,献媚溜须,指望着能够巴结上太子,以尽快授官(最好还能得个肥缺)。然而“自幼不群”的王重阳性情古怪,情商不足,结果弄巧成拙,拍马屁拍在了马脚上,非但没能讨得太子的欢心,反倒惹恼了对方,被黜落功名。
本来就算是不活动,也无非就是久一些再被授官;可如今被黜落功名,那就干脆连盼头也没了。况且作为太子发怒后黜落之人,谁敢再用?因此王重阳就是想重考功名都做不到了,完全失去了上升空间,仕途彻底断绝。
此事对王重阳的打击极大。据麻九畴所著的《邓州重阳观记》记载:“当废齐阜昌间(1130-1137),脱落功名,日酣于酒”,可知王重阳在此打击下变成了一个酒鬼,整天浑噩度日。后来在《悟真歌》里,王重阳曾陈述自己当时的状态:“三十六上寐中寐,便要分他兄活计。豪气冲天恣意情,朝朝日日长波醉。压幼欺人度岁时,诬兄骂嫂慢天地。不修家业不修身,只凭望他空富贵。浮云之财随手过,妻男怨恨天来大。产业卖得三分钱,二分吃著一酒课。他每衣饮全不知,余还酒钱说灾祸……”由此不难看出他当时的状态是何等颓废,且在其性情之中,颇有着不少狂躁、恣意,以及严重的自我中心等缺陷。
二、金国武举
就这样醉生梦死着过了几年之后,王重阳终于等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遇。据《全真教祖碑》铭文刻载:“以文非时,复意于武,勘定祸乱……”“圣朝天眷间,收复陕西,英豪获用。先生于是捐文场,应武举……”
碑文中所述的“圣朝天眷间,收复陕西”,指的是1140年宋、金大战一事。1137年,宋、金开始进行“天眷议和”。南宋以向金国称臣纳贡为代价,换取其交还河南、陕西两省(当时为伪齐所占据)。1139年,和谈完成,双方重新划界,两省自此划归南宋。此举令金国主战派深感不满,遂发动政变,并于1140年重启战争。高宗大怒,发动了二十余万军队,以倾国之力,自数个方向对金国发起全面反攻。这也是南宋在隐忍多年之后,首次,也是唯一一次对金国发起大规模的攻势,意在收复中原,将金人驱逐至黄河以北地区。此役的核心战场在河南地区,六万岳家军自湖北北进,与金兀术部进行会战。与此同时,两国在其它数个地区也都大打出手,以策应核心战场。然而随着岳家军陷入重围,最终“旗靡辙乱”(《三朝北盟会编》)而还,各处战局最终也多趋不利。仅以陕西战区而言,金熙宗于1140年五月诏令元帅府收复陕西。“金右副元帅完颜杲自河中渡河,入同州界,疾驰二百五十里,趋永兴军。陕西州县多旧时金、齐官,所至迎降,远近震恐……金主谓尚书左丞宗宪曰:‘向以河南、陕西地与宋人,卿以为不当与;今复取之,是犹用卿言也。卿识虑深远……’”(《续资治通鉴》)
随着金人这支偏师西进,本已重归南宋的陕西地区又沦失大半。据《金史-熙宗纪》记载:“六月,陕西平”。这便是《全真教祖碑》上提到的“圣朝天眷间,收复陕西”。
在这场倾国大战中,双方对武人的需要激增,因此金国便在陕西战区大举招募武夫。王重阳文路断绝,原本此生已无晋身之望,此时看到一线曙光,自然不会错过,于是他便弃文从武,投身于完颜杲麾下,并且在收复陕西一战中取得了不小的军功,“勘定祸乱”,“收复陕西,英豪获用”。笔者曾看过历史学者唐代剑所作的一篇考据,其中亦持同样的观点——“由此可知,王是天眷三年五、六月随金军收复陕西得军功后才获得甘河镇酒监这一低级差遣的。”
1141年,宋、金签署《绍兴和议》,两国自此罢兵。战争既已终结,金国便开始逐步完善自己的官制,于1141当年开了武举。王重阳赶忙报名参加。据《射雕英雄传》记载,他曾经修炼过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《九阴真经》,武功盖世,武科拿个名次自然问题不大。据《金莲正宗记》记载:“当废齐阜昌间,献赋春官,忤意而黜。复试武举,遂中甲科。”可知王重阳此次高中甲科,名次是相当不错地。
有些人认为,伪齐始终未开武举,而金国在天眷年间(1138-1140)也未开,因此“圣朝天眷间,收复陕西,英豪获用。先生于是(在之后)捐文场,应武举”,以及“当废齐阜昌间,献赋春官,忤意而黜。(后来)复试武举,遂中甲科”这两则记载不实。其实记载并没有问题,只是因为这些人的阅读理解能力太差,主观臆断地认为这两则史料的前半句和后半句发生在同一年里,这才会闹出笑话来(有些人则是在装傻充愣,意欲遮掩老王曾积极投效异族一事,因而有意歪解)。其实只要智商正常,仅凭常理也不难推知,这两则记载的前、后半句中所述的事件必然在时间上是有所间隔地——如王重阳在“忤意而黜”之后,颓废消沉,“日酣于酒”,又怎么可能马上就“复试武举,遂中甲科”呢?
三、甘河酒监
凭借着武举功名,以及在平陕时的“勘定祸乱”之军功,双手沾满南宋将士鲜血的王重阳最终得授终南县甘河镇酒监,一个八、九品的小官。这点在《类编长安志》卷5等文献中有所记载——“王祖师监甘河镇酒,遇仙于此,掘活死人墓成道。”“在终南县甘河镇。昔重阳王祖师为是镇酒监,有披毡裘二先生索酒,日以为常。一日,毡裘二先生邀祖师饮于甘河岸上,以瓢酌甘河之水,果良酒也,醉饮得道。门人于此建遇仙宫。”
金国镇级酒监的工作有两项:一是收酒户的课税,二是低价收回酒户的成品,就地高价转卖,实行专营。应该说,这个差事的难度并不大,油水虽然不多,但还是有点儿,也算是一个能令大多数人艳羡的岗位了。苏轼曾言:“今盐酒税务监官,虽为卑贱,然缙绅士人公卿胄子,未尝不由此进。”可知即使是公卿之子,也往往以酒监作为晋身之途。
然而捧上铁饭碗的王重阳却并不爱岗敬业,而是利用工作之便,天天喝得醉眼迷离。最让人讨厌的是,他的酒品很差,经常发酒疯,因此甘河镇上不时就会出现一幕场景——王重阳被绳子捆在桥栏杆上醒酒,身周一地秽物,任其狂呼喊叫,却无人理睬(《金莲正宗记》卷2)。由于整天神经兮兮、浑浑噩噩、举止怪诞,邻里都称他为“害风”(陕西一带对疯子的称谓)。王重阳却不以为耻,反倒还会欣然应喏,更经常高声吟唱道:“昔日庞居士,如今王害风。”“变成害风任风狂,不惧人人长耻笑。”(《全真教祖碑》)
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之后,老王当街睡倒,把行囊给弄丢了,醒来之后便写了一首《解珮令》记述此事:“害风王三,前时割税,为酒爱,饮中沉醉。往往来来,眼前事全然不记,与仁人当街打睡。腋袋头巾,尽皆遗弃,有经文,里面诀秘。深谢明公,发善心,与予拈起。解珮令,报贤好意。”金庸后来读到了这句话,看到“有经文,里面诀秘”一句,便触发了灵感,这个囊中的经文《乐章集》也就变成了小说里的《九阴真经》。
四、装神弄鬼
忽忽之间,这种置妻儿于不顾、“日酣于酒”的惬意生活便过了数年。到了1159年,也就是王重阳47岁时,情势再次发生了变化。
据《类编长安志》卷五《遇仙宫》记载,某天,王重阳正在甘河镇的屠肆中喝酒吃肉(猪头肉是王重阳最喜欢的佐酒之物,他经常“于甘河镇,醉中啖肉”),便见到两名道士飘然而至。相谈之下,王重阳对其惊为天人,便跪地拜师,并得授秘典。待道人离去之后,他便弃官佯狂,常短衣破瓢,“落魄不羁,乞食于市”;更将妻子休掉,又把幼女送至姻家,称:“他家人口,我与养大,弗议婚礼”,之后便留之而去;之后又“以猥贱语,詈辱其子孙”。据《金莲正宗记》记载,王重阳“辞官解印,黜妻屏子,拂衣尘外”,可知他此次的决心还是挺大地,不仅把官职、妻女全都抛弃,还和子孙也吵翻了,从此便是孑然一身。
王重阳之所以会走上装神弄鬼的道路,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性格自幼便激进怪癖,容易走极端;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功名闻达之心很重,却一直郁郁不得志,奋斗半生却只混了个“镇酒监”这样的小官儿,这让心气很高,总想着要名动天下的他心有不甘。之前之所以常年醉酒,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。在这样压抑多年之后,眼看着年近天命,不甘的情绪势必越来越强烈,他也早就在苦思出路,而这次与两名道士的接触便给他带来了灵感——既然世俗的常规手段难以实现愿望,那干脆就破而后立,走修道、传教的道路。
老王在邻近的南时村挖了一个穴室,深丈余,取名为“活死人墓”,又大书“王害风之灵位”六字,挂于正中,又在墓穴四角各植海棠一株。在营造出这种颇具神异气息、让人不明觉厉的氛围之后,他便开始于墓中独坐静思,研习所谓的高人赐予的秘笈,这一待就是三年。
到了1163年的一天,王重阳突然填了墓穴(见《重阳全真集》卷2《活死人》及引),迁往刘蒋村筑庵而居。
在道典中,对他此次迁居的原因含糊其辞。笔者估计,是因为他顶不住了。虽然道典中称他是在“遇仙”(那两位道士)之后被授予宝典,因而需要在墓中隔绝往来,静心研习,但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明白,这肯定是胡说八道,两位游方道士不可能是什么仙人,就算真是胸藏锦绣的高人,也不可能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白白送给一个初见的陌生人,最多也不过就是谈及一些道门的经义,从而让老王有所感触,萌生了入道传教的念头罢了。因此王重阳在古墓中时,根本就没啥秘典可以参悟,无非是故作怪异之姿,试图吸引徒众来投罢了,结果几年下来却一无所获,说不定还得了类风湿性关节炎,实在是撑不下去了,只好先换上一个好点儿的环境再说……
1167年,王重阳又出奇招。他忽然纵火,将居住了近四年的茅庵烧毁。邻居们前来救火,他却在一旁手舞足蹈,边舞边唱道:“豁然真火瞥然开,便教烧了归无上”,之后便扬长而去,云游前往山东。
在道典的记载中,王重阳之所以会离乡前往山东,是因为受到了吕洞宾的点化,要他“速去东海,投潭捉马”。这显然是在胡扯,其意图无非是要遮掩他此时尴尬落魄的处境罢了。王重阳在走上传教之路后,以终南山为核心,在周边三县辛苦辗转达八年之久。期间,他或行乞于市,或眠冰卧雪,或装疯卖傻,或题诗于壁,各种古怪招数已然用尽,可在苦心经营多年之后,却毫无建树,仅仅只招收到四个弟子,还不甚坚定。因此他常常依庵自叹:“门外落花任风雨,不知谁肯悟希夷?”
付出了放弃官职和家人的惨重代价,又辛苦多年,却一无所获。面对这样的窘境,王重阳苦恼异常,却又始终无力改变,这才不得不改弦更张,放弃了在家乡花费数年时光才苦心树立起的“神异”形象(其实已经沦为“害风”形象,毫无用处),转而前往陌生的山东地区传教。为什么要去山东呢?是因为那里最适合传教。一方面,当时的金国在山东地区的盘剥十分严苛,导致了“民益怨愤”、“盗贼蜂起”,齐鲁百姓苦楚万分。而在痛苦绝望的处境下,人们往往会渴求宗教的慰藉与救赎;另一方面,中国的神话传说主要有两个来源,其一即燕齐文化。蓬莱、方丈、瀛洲三仙山等传说更是深入人心,这里浓郁的道教文化氛围对于传教是十分有利地。
老王自终南山出发后,在途经山下的蒋夏村时,曾试图说动当地一个叫姚铉的大户相随,出钱出力,可姚铉却“以害风相待”;至河南卫州时,在肖道士处盘桓数日,又话不相投,只好讪讪离去。
五、传教山东
1167年七月,王重阳孤身一人来到山东文登。他“顶笠悬鹑,执一筇,携一铁罐,状貌古怪,乞于市肆”(《丹阳真人语录》),试图利用古怪的形貌和举止来营造“高人”形象。于此徘徊数日之后,他了解到了当地的基本情况,便选择了马从义作为传教对象。之所以选中老马,是因为此人富甲一方,有“马半州”之称;且其家族在当地势力庞大,影响力很强,收服他之后便能够以点带面;最重要的,是此人不思进取,又喜好嬉戏和虚玄之术,容易忽悠(《重阳教化集》)。
王重阳找上门去,一顿忽悠之后,见老马有些心动,便劝他离家出走,追随自己西游修道。马从义则以“家事所系,未易猛弃”为由拒绝。老王之后遂以实际行动进行劝诱,“锁庵门坐百日,示家风以化之”(《五言绝句序》)。后又赠梨给马从义夫妻,搞了个“分梨十化”。总之是利用各种手段,苦心忽悠了几个月,终于把老马给忽悠瘸了。他将妻子孙氏休掉,将财产传给儿子,随王重阳前往烟霞山修道,被赐名马钰,号丹阳子。
收马钰为徒一事,耗费了王重阳大量的时间和精力,但却令他的传教事业出现了重大突破。此前他折腾了八年,却只忽悠了四个人,而且都不坚定,去山东时无一人肯追随,还被乡邻们视为疯子。但在忽悠住马钰之后,利用马家在当地庞大的影响力,他很快便在山东半岛打开了局面,先后在文登、宁海、福山、莱州等县以“会”的名义建立起了教团组织。“自是远近风动,与会者千余人”。
在传教的过程中,虽然马家在当地的影响力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,但老王最终能够成功忽悠千余人,与他自身擅长故弄玄虚、装神弄鬼、编造神异故事(如“有巨石飞落,人皆悚栗,先生振威大喝,其石屹然而止”、“现二首坐庵中”之类)也是分不开地。而且王重阳形貌古怪,史载他“眼大于口,髯过于腹”。胡子长也就罢了,这个眼睛比嘴还大真地挺特别地(重阳祖师“眼若铜铃、樱桃小口”的模样,笔者实在是难以想象),就单凭这副卖相就颇能让人觉得有神异之姿,令其“纳头便拜”。
不久之后,王重阳又在山东栖霞收了农家子弟“丘哥”为徒,赐名处机。当时这个弟子在他的眼中其实并不突出,泯然于众,不料却在他死后混成了道门领袖,并且将全真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派引领成了道门魁首,拔擢到了一个王重阳连做梦都想不到的高度。
有一日,王重阳没钱了,就让马钰回乡筹款。马钰以之前曾立誓不再返乡为由拒绝。老王大怒,“打之无数”,一夜方止。马钰十分恼怒,心中萌生退志,全仗丘处机在一旁相劝,才未拂袖离去(见《解佩令·又赠马钰》及《丹阳真人语录》)。之后王重阳又陆续收了几名弟子,最终连马钰之前休掉的老婆孙富春也给收了,赐名孙不二。这些人也就是后世所谓的“全真七子”。
此时王重阳已然在山东打开了局面,原本还能进一步扩大影响力,但他的身体不好(长期酗酒;加之为了装神弄鬼,还曾经在墓穴里住了几年;还曾经眠冰卧雪,这些行为都会严重影响健康),1169年秋天已感不支,只好放弃刚刚奠定的基业,带着亲信徒众回返故乡,在行至汴梁时死去(1170年正月),年五十八。
六、一脉相承
有不少人认为,“全真派”是由王重阳手创,其实并非如此。即使是在其传教的鼎盛之时,也不过只招聚了千余“与会者”,其中坚信者不多,组织也很松散,更谈不上搞修建宫观、开立山门这些正统的开宗立派事宜了。最终直至他死时,世上仍然没有“全真教”这个概念。
在王重阳死后,其弟子继续传教,信众渐多,形式也越来越正规,这才正式创派。由于王重阳曾将自己所居庵堂命名为“全真堂”,因此马钰、刘处玄、丘处机等弟子们将教门定名为全真派,也算是对老师精神的一脉相承了。
另一点一脉相承的,则是王重阳与弟子丘处机对国家和民族的态度。王重阳是先当伪齐进士后做金国武举,丘处机则是先当金主近臣后做蒙古国师,真不愧是一对亲师徒!连当双料汉奸的情怀都给传承了下来。其间所蕴涵着的惊人默契,令人在听闻之后不免击节而赞。